030 宁远大捷（三）

挥鞭之人，烧成灰石廷柱也认得。正是这厮，四年前被围于大凌河，请他入城商量投降的事情。石廷柱本以为是大功一件，结果倒好，没想到这厮却是来了个假投降。虽然大汗对这厮百般礼遇，还一起登坛发誓祭天，可这厮却诈称领兵回去夺锦州，结果一去而不复返。

此事让大汗丢尽了面子，石廷柱作为招降这厮的经办人，虽然大汗没因为这事惩罚他，但也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久。如今仇人相见，石廷柱真是恨不得冲回去一刀劈死他。幸好理智尚在，最终还是克制了冲动。不过气终是顺不过来，于是拿起长弓，回头对着那个无耻之徒就是一箭射去。可惜中间阻碍重重，没能击中那个**。

祖大寿心有所感，抬头看来，见是石廷柱，不由哈哈大笑：“石兄莫走，一起进城饮一杯否？”

石廷柱听到祖大寿张狂之语，气的狠狠甩了一马鞭，瞬间扬长而去。阿山看石廷柱已出，也率兵脱离了战场。祖大寿没有追击，只是护着车营返回城中。再说就算祖大寿追击他也没把握击败建奴。多铎是不清楚城内虚实以致不敢全军压上，否则祖大寿还真没这么容易把车营接应回去。

从这点来说，若是多铎有勇无谋一些，今天反而能取得一些战果。

明军回到城中统计战损，计有车营死伤二百八十四人，骑兵死伤一十三人，偏厢车损毁二十五辆，炮铳损毁若干。但建奴也没讨得了好，亦折损了八十余人。虽说明军死伤大大多于建奴，但一来是以步卒对骑军，二来新兵居多，能取得如此战果已算大捷了，孙承宗对此倒是感到满意，下令赏赐有功将士。

从督师衙门出来，刘应选回到府中，召集家中三子于书房中议事。刘应选有三子，长子刘义庆，现年十六岁；次子刘义德，现年十五岁；老幺刘义仁，现年十三岁。

见三子俱已到齐，刘应选站起身，看着他们，脸色复杂，缓缓说道：“为父教导你们忠君卫国，可记得否？”

“父亲，孩儿记得。”三子齐声答道。

“为父需你们中一人到建奴营中为质，谁愿往？”

“父亲，这是为何？”刘义庆不解道。

“孙督师欲行苦肉计，诱城外建奴入城聚而歼之，为父接下了此趟差使。为取信建奴，故需一人到其营中为质。”

“父亲，孩儿愿往。”

“父亲，让我去吧。”

“父亲……”

刘应选语气沉重地道：“好了，都别争了,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儿。此行凶险万分，有性命之忧，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。”

“父亲，孩儿已有一子，让孩儿去吧。”刘义庆率先说道。

“大哥，你不能去，还是让我去吧。孔曰成仁，孟曰取义，虽万死，吾往矣。”刘义德大义凛然。

“大哥二哥，你们都别争了，要我说，还是我去最合适。你们都是文弱书生，手无缚鸡之力，去了还能回的来吗？唯有我自小习武，有万夫不当之勇，又聪明伶俐，一定可以安全脱身的。”刘义仁自信满满道。

看着老幺插科打诨，父子三人都是哭笑不得，沉重的气氛倒是一扫而空。

“你们笑什么，我说错了吗？大哥二哥，就算你们并肩子上，也不是我一合之敌。好了，就这么说定了，若是你们再和我争这个千古扬名的机会我就先把你们揍趴下。父亲，告诉孩儿怎么做，我这就去。”刘义仁不干了，挥了挥拳头。

“老幺，你别乱来。这可不是在家里练武，亲兵们都让着你。”刘义庆急道。

“好了，老大老二，你们都先出去吧。为父和老幺有事商量。”

“父亲……”

“不用再说了，为父心里有数。出去吧，莫要和你们娘亲说这事。”刘应选摆了摆手，制止了还要说话的老大老二。

是夜，建奴军中，多铎正与阿山、石廷柱二人于帐中议事，忽闻手下来报，说有一人自称是刘应选之子，有要事前来相商，已带到账外等候。

多铎似有所感，石廷柱已是大喜，说道：“贝勒爷，看来此番我们不用无功而返了。”接着，他便把白日所见祖大寿当众叱喝鞭打刘应选之事和盘托出。

多铎大喜，连忙起身亲自出迎。刚才经过商议，他已经决定明日便回师沈阳的。此番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，回去自免不了吃挂落。心下正自烦闷，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。

多铎出了营帐，见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风尘仆仆站在那里，周围有数名士兵把他团团围住。多铎看了石廷柱一眼，石廷柱会意，自信端详了一番，见其与刘应选有七分相似，遂轻轻点了点头。

“一个小孩而已，尔等如此紧张，成何体统。”多铎挥手斥退了刘义仁身边围着的士兵，走到他的跟前问道，“你就是刘将军的公子？”

“正是，我叫刘义仁，你就是多铎贝勒吗？家父让我来找你。”刘义仁大大咧咧道。从小在辽东长大，战阵见多了，这点小场面还吓唬不了他。

“果然虎父无犬子，走，我们进账说话。本贝勒素仰刘将军威名，却遗憾不得见。今日有幸见到刘公子，真是心怀大慰。”多铎过来拉着刘义仁的手臂便往帐中走去。

刘义仁虽对多铎的亲热感到不自在，嘴里却是说道：“贝勒爷英姿非凡，家父也是久仰之至。若贝勒爷愿意，很快便可以见到家父了。”

“此话当真？”多铎故作惊喜道。

“当真。家父今日回府，气的吐血三升，大骂祖大寿欺人太甚。如今欲献宁远于贝勒爷，不知道贝勒爷敢取否？”

“天之欲予，不取反遭天谴。刘公子，说说令尊准备怎么做？”

“家父负责镇守城北，可为贝勒爷打开内外城之门，并于城中制造混乱。但家父有个要求，希望贝勒爷成全。”

“令尊有何要求，尽管说，我一定尽力满足。”多铎拍着胸脯道。

“祖大寿这厮嚣张跋扈，仗着祖家在辽东势力庞大，一直欺压家父，今日更是在军中公然鞭笞家父，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。若是能擒获祖大寿，家父要求到时贝勒爷把这厮交由他处置。”刘义仁愤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