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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既然气数已尽,那就气吞万里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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糜奉节初入指玄,逐渐有了老树逢春开花的气象,世间武夫大多如此,越是进入一品境界,越珍惜道行,毕竟不是谁都像李淳罡这种真正百年难遇的大才,可以几年跃一境。不过眼前拦路人实在太过年轻,糜奉节也没有视为生死大敌,只想着一剑示威,逼退那人后继续赶路。不见糜奉节拔剑,仅是轻轻呵了一口气,先前在符箓山上赠送给少年一把古剑,所驮古剑共计三十五,其中一柄夹杂在剑堆中的无鞘剑,纤细如少女的小拇指,掠向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年轻北凉官员。糜奉节驭气飞剑之后,眯眼欣赏着那幽绿色的纤薄剑身因为太过急速,在空中如一尾年幼竹叶青扭捏出微妙弧度,剑尖又有丝丝缕缕的猩红剑气透出,恰如青蛇吐露赤舌。

徐凤年看似随意伸出手,拇指食指捻住这条竹叶青,把剑气瞬间碾碎,细剑在被手指禁锢住后,糜奉节就果断截断气机牵连,但飞剑本身裹挟的气劲余韵,仍然驱使这柄命名为青叶的古剑剑尾激荡震动。糜奉节再不敢托大,撑开双臂,一鼓作气,六把古剑正要出鞘杀人,只听那个年轻人轻声笑道:“我叫徐凤年,你真要打?”

糜奉节脸色剧变,竟是强硬咽下一口磅礴气机,六剑出鞘距离长短不一,眨眼间,陆续归鞘安静栖息。糜奉节有些讶异,当年轻人自报身份后,他没有任何怀疑,只是很惊奇堂堂藩王跑来符箓山做什么,你都是天下第六了,难不成还要跟我糜奉节一个指玄境界剑客过意不去?为此搁下军国大事不管,特地跑一趟深山老林?糜奉节淡然笑道:“北凉王真是有闲情雅致,要跟几个苟且偷生的草寇一般见识。”

徐凤年丢掉那柄剑胎毁坏的珍贵古剑,不计较沉剑窟主言语中暗藏的讥讽,问道:“东越剑池宋念卿死前递出了十四剑招,你想不想学?如果想学,就留在北凉道为本王效命,听潮阁更有下六楼的秘籍任你翻阅。”

糜奉节脸色阴晦,不知作何想,一时间没有作声。

徐凤年笑道:“等你哪天成就天象境界,随时可以离开北凉。而且本王可以跟你保证,这期间就算有死战,本王也不会要你涉险,更不会让你去边关沙场厮杀,只是有些人需要你暗中护着,北凉目前还缺些还给苏震一枚羽箭洞穿了另一方肩膀,如果不是刘煜凭借直觉侧过身,就要给一箭透心凉。原本有张巨仙跟南报瑜两大高手做两根定海神针,就算符箓山在人数上绝对劣势,也可以击退那苏震一百甲士。但是樊小柴跟王实味突然加入战局,他们的蛮横搅局直接就让双锤猛人南报瑜一命呜呼,南报瑜当时给这年轻女子一撩雀尾刀,两百斤重的汉子竟然当场就给弧刀之势挑悬空中,那把新到手的铜锈剑更是在南报瑜心口处连捅十数下,整颗心脏绞烂一空,尸体上露出个触目惊心的碗口大窟窿。女魔头抽刀坠落尸身,拖刀走向张巨仙的时候,刀尖在南报瑜身上又划出一条血槽,从腹部到面额,一条鲜红直线。

在她加入战局后,张巨仙被纠缠住,刘煜就是那个时候被都尉苏震偷袭。这帮官兵就是靠着配合娴熟的精锐步卒向前稳步推移,刀弩搭配,队列呼应,都远非符箓山只知蛮力拼杀的草寇可以媲美,何况一百甲士后头还跟着捡漏下刀子的巡捕,这些货色如果说死战的本事不大,可趁胜追击的能耐真是不算小,再者他们一个个活人跨过了那些那九十多具同僚的尸体,也给真真切切激起了血性,如此一来,符箓山这边自然而然就兵败如山倒,如果不是魏晋带人帮忙殿后,别说差不多一百人退回山脚,十个都不用想。

这些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势的草寇,在自家地盘上给人撵着杀成落水狗,皆是心有余悸,以往没少跟官府巡捕打交道,久而久之顺带着对北凉军也有了轻视之心,总觉得两者一丘之貉,北凉甲士能强到哪里去?平日里,跟着仙师魏晋一起骂北凉,总喜欢说什么**北凉铁骑甲天下,真厉害的话,十二万骑军,二十余万步军,好歹统称徐家三十万铁骑,怎么不去踏平北莽?到头来真跟都尉苏震的兵马遇上,才知道真正披甲佩凉刀的北凉军,比起那些披着一层官皮的巡捕,根本是一个天一个地。

徐凤年坐在山门牌坊下,望见折损一半的符箓山青壮火速登山,想了想,还是不打算在这帮草寇面前抖搂出身份,就回到院子。之后依旧是攻守换命,退无可退的符箓山众人,尤其是在听到那名都尉下令不收俘虏后,开始不要命地兔子咬人,靠着地利以及山上的兵器库存,又从正午时分后,一直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时辰,官兵与草寇多数时候都是在互换弓箭,箭矢有来有往,倒是谁都不缺,魏晋不是不清楚符箓山这边是在饮鸠止渴,因为就弓箭娴熟而言,山上草寇怎么都比不上官兵,尤其是那拨幽州境内戊军锐士,可要是不用箭雨阻路,真要在狭弄里进行巷战搏杀,符箓山可以在前期占据上风,但就算用重伤换官军的人命,也是不值当的,毕竟对方还有四百多人,符箓山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。一些在山上边缘院落躲避不及的妇孺老幼和婢女杂役,誓死竭力反抗,还有些假意投降,然后伺机**捅入敌人腹中,不惜同归于尽,这种意料不到的局面,让原本得令不许赶尽杀绝的甲士巡捕都懒得废话什么投降不杀,一名恼恨至极的副尉在几位亲兵阵亡后,每次带队入院,都会随手多带一把兵器,见着那些草寇,就丢给他们,也不管他们是不是会抵抗,然后狞笑着抬臂一挥,所见之人,就给冲杀殆

都尉苏震似乎并不急于收尾,在视野开阔处让人摆了一张桌子,取了几壶酒堆在桌上,开始自饮自酌。有资格落座的人不多,青案郡巡捕头目王实味肯定能算一个,不过他并没有坐下,而是站在一旁盯着战局,随时跟身边几位巡捕老档子商量如何进攻,浑身是血的县尉白上阕先是主动走近,寒暄客套了几句,后来听闻有一栋院子的战局胶着,毫不犹豫就带着十几名巡捕好手一同提刀而走。王实味没有看到那姓樊的女魔头,约莫是去救徐兄弟了,他这才忍住去寻那主薄的冲动。

在这次剿匪中杀敌数目得有一双手的宋愚倒是大大方方坐下了,苏震点对这名年轻世家子头一笑,县令冯瓘落座的时候,给苏都尉斜瞥了一眼,县令大人的**才落在椅子上,就立即识趣抬离椅面。苏震见这个地方上的文官还算有点眼力劲,翘着二郎腿的都尉就伸手推了推一壶酒,冯瓘这才敢坐下,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猛灌了一口,压惊后,靠在椅背上,只觉得整个人通体舒泰,碧山县这回入山剿匪,功劳巨大,桌对面的凫水都尉占大头是理所当然,他冯瓘哪里敢争抢什么,两郡巡捕那边也出动了大气力,可话说回来,碧山县这回也没闲着啊,他冯瓘是一县主官,更是不惜冒险亲身入山,总是个谁都不能忽略的功臣吧?如此一来,去胭脂郡城里手握实权指日可待,冯瓘举杯敬了苏都尉一杯酒,然后悠悠然品味着酒水余味,转头望着远处那些厮杀,以及充斥于耳的哀号声,笑了笑,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当了一回头卑职的酒量凑合,酒品却是没二话,只要郁都统敢一醉方休,卑职总要陪着喝醉为止。”

郁鸾刀微微一笑,眼角余光看到一名身穿文官补子公服的家伙小心翼翼凑近,暂时还没有去边境捞取军功的郁鸾刀笑问道:“可是碧山县的冯县令?”

冯瓘受宠若惊,连忙点头,也不知道让这名年轻将领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官职。

郁鸾刀没有继续说话,打了个响指,身后四十余名精锐游弩手涌入战场。

苏震也不敢落后,亲自带兵陷阵,势必要一口气拿下符箓山,好在幽州将军跟前混个好印象。

一处院中,十几名气势汹汹的巡捕破门而入,见着两名女婢相互依偎,躲在石桌后头瑟瑟发抖,领头两人相视会心一笑,一人扯住一个女子的头发,按在石桌上,嫌那繁琐服饰麻烦,就撕碎了衣裳,正解开裤腰带,露出光**,听着女子的凄惨呜咽,这两位巡捕头领同时猖狂大笑,在青楼花银子喝花酒,可都也玩不出如此新鲜花样啊。正当一名巡捕握住女子的纤细脖子,将她往后提了提,正要提枪上马,就看到大煞风景的一幕,前头内院正门开着,坐着一个年轻男子,脚边还有几只鸡笼,这草寇竟也不逃,反而还开口问道:“既然有了军功和赏银,下山之后还怕没有女子?如果我没有记错,北凉若非有屠城令,攻城之后,不许扰民。”

巡捕头领觉得这小子的脑袋给门板夹坏了,撇了撇头,示意几名手下上去取下脑袋,手没闲着,嘴上狞笑道:“扰民?这帮草寇人人该死,老子这是为民除害。等兄弟们玩完之后,一刀捅死才干净。”

一个恍惚,这名头领就给谁按住脑袋,往石桌上重重一磕,脑袋开花,石桌竟然也都给砸出裂缝,另外一名才要强行鱼水之欢的巡捕头目也是一个下场,两名虎口余生的丫鬟都坐在地上,尽力护住身上春光。

徐凤年坐在石凳上,推掉一具脑袋搁在石桌上的尸体。

樊小柴站在门口,安安静静看着这一幕。

徐凤年对她说道:“去传话一声,也不要说是我说的。就说杀人不要紧,但要按着规矩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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