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7 鼠疫

四月二十五日，孙传庭送来的一个奏疏引起了朱友建的注意。奏疏中称，山西兴县自去年开始瘟疫横行，今年已经愈演愈烈。中者一二日即死，名大头瘟。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，或吐淡血即死，不受药饵。苦传染，虽亲友不敢问吊，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。兴县百姓惊逃，城为之空。

孙传庭虽筹集了一批药材，然兴县官医因为人诊治，亦受到传染不治而亡。孙传庭辖下整个宣大卫所只有五名医士，本职工作尚无法完成，更不要说前去救灾。民间郎中一听是大头瘟，个个畏之如虎，更是无人愿意前往。

真是多事之秋啊。朱友建看了孙传庭的奏疏，头都大了。什么流贼，什么建奴，什么小冰河天灾，和这鼠疫比起来，真的什么都不是了。

“自己怎么把这明末最要命的鼠疫给忘了呢？”朱友建不由自责。算起来，这才是大明的头号杀手。鼠疫杀的不只是人，更可以屠杀人的信心，制造恐惧，这，才是最致命的。

鼠疫朱友建是知道的，但也仅仅限于知道而已。要说怎么治疗，那他就抓瞎了。他只知道明末有鼠疫，原以为是几年后才会出现，没想到现在就有了。要怪，只能怪他对历史不了解了。

心急火燎的朱友建立即召集太医院诸医官商讨对策。然而不出他所料，这个时代尚无有效的药方治疗鼠疫。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，有医官提到，“凡患瘟疫之家，将初病人衣于甑上蒸过，则一家不传染。”

蒸蒸病人的衣服是不是就能确保不传染给家人，朱友建不知道，但高温杀菌这点他倒是认同的。既然不能治疗，那就只能下大力气预防了。只要能控制疫情扩散，减少感染人数，效果同样显著。

时间宝贵，说干就干。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，参考现有的医学典籍，朱友建结合他那点可怜的防疫知识，终于写成了一本薄薄的防疫手册。当然，作为天子亲著，名字得霸气。朱友建大笔一挥，写下了手册的名字：《防疫宝典》

五月初八，《防疫宝典》完工，里面加了不少来自后世的知识，可能不太容易为现在的世人所接受。正当他考虑着怎么造势推行他这个宝典的时候，瞌睡遇到枕头，卢象升的报捷使者到了京城。

“臣自受命平贼以来，殚精竭力不敢稍有懈怠。幸得陛下洪福齐天，将士上下用命，才得以平定流贼。今贼酋自高迎祥以下，四十一人就擒；张献忠以下，三十五人授首。今先遣使者，以慰圣心，臣不日即至京城。”

“好，卢象升果然不负朕望。哈哈哈，李自成，你也有今天!”用完午膳正在皇宫里和周皇后散步的朱友建看到捷报后大喜，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。自穿越以来，整日得到的都是缺钱、民乱、灾荒、建奴等负面*消息，朱友建犹如背负几座大山艰难前行，今日终于得到第一个好消息，怎能抑制的住。

兴奋之余朱友建实在想大吼一阵宣泄一番，无奈这样做实在有损他的形象，只得放弃。看坤宁宫就在眼前，当下顾不得许多，拉着周皇后便进了她的寝宫，抱起她便往凤床走去。

“皇上，天还没黑呢。”不知道皇上今日为何如此失态，刚才皇上看奏疏的时候周皇后谨守后宫规矩，不看不问。此时已经明白皇上马上要做什么的周皇后羞的脸都红了起来，心里却是充满了期待。这几个月来，皇上虽是来过这里几次，但都是坐坐聊聊就走，已经很久没行敦伦之礼了。

天黑不天黑的，朱友建可管不着，当下他也不答话，二话不说把她放在床上，俯身便印上了她的嘴唇。

次日早朝，鸿胪寺卿读完卢象升的捷报之后，满朝文武纷纷山呼万岁。折腾大明朝廷数年之久的流贼终于平定，众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。

感受着朝堂上众臣热烈的气氛，朱友建心有所感，命钦天监挑选吉日良辰，他要去天坛祭天。

三日之后，日出前七刻，朱友建率领在京四品以上大员，于圜丘坛举行隆重的祭天仪式，祈求国泰民安。同时，宅心仁厚的皇帝陛下心忧正遭受瘟疫折磨的百姓性命，祈求上天垂怜，愿折寿一年获得上天指引，以求消除瘟疫。

“臣诚惶诚惧顿首告之于苍天上帝与四方神灵：自臣即位以来，尊先祖之遗训，恤百姓之疾苦，治五气，艺五种，抚万民，度四方，披山通道，未尝宁居。然哉，流贼兴兵，乱我中原。赖天帝与四方神灵之护佑，助臣剿平流贼。今尚有瘟疫横行，苦我子民。臣有心无力，未得良方。今愿献寿一载，以解子民之苦。”

“为报答上帝诸神护佑之恩，臣等特于此举行封禅大典，敬献苍璧、玉圭、三牲、清酒及四笾之实等各色礼品，并将以上礼品燔而烟之，乞上帝与诸神共飨！乙亥年，壬午月，壬戌日，己巳时，臣顿首再拜。”

“皇上。”

“陛下。”

听到朱友建的祭文，众臣皆是大受震动，许多感情丰富的大臣已是热泪盈眶。自古唯有天子求长生者，未有如他这般以己命为万民请命者。

朱友建想不到的是，他为了自己的《防疫宝典》造势而做的无心之举，很快将他的威望推到了无以伦比的高度。

次日，朱友建声称自己诚心感动上苍，得轩辕黄帝夜授秘法，成《防疫宝典》。

随着《防疫宝典》的大量印刷并免费分发于各地，朱友建祭天时献己寿为万民请命的壮举也很快流传出来。

尽管宝典里的许多内容让人一头雾水，但没有任何人敢质疑。哪怕再慵懒的官吏，亦一丝不苟地照典执行着。

很快，轰轰烈烈的灭鼠、灭蚊虫、清**运动在大明各地展开。各个城镇都建成了焚烧场，焚烧群众送来的老鼠和**。官府规定，一只老鼠可换半斤粮食，家门口堆积污秽者罚苦役五日。重赏重罚之下，民众纷纷被动员了起来。

而在疫区，隔离设施亦是很快建设起来。得瘟疫的人被送了进去，好吃好喝供着，等死。尽管这么做不太人道，但连患者的家人都不会反对。留在外面又能如何，无药可治，还不是一样等死，而且死前还要传给周围亲近的人。虽然无奈，但这已是减轻危害的最好办法。